仲夏夜的换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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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隆】伊利西亚之舟(6)

作者选择不使用任何一种预警,请自由注意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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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有那么一小会儿,舱室里只有可怕的寂静。灾厄的精神攻击还在持续,但被完美地隔绝在外。看来至少目前它还无法使用复合的攻击方式。现在应当是攻击主体的好机会,不过也需要留给搭档足够的恢复时间。从真实的活梦魇中完全恢复从来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逐渐缓过来的加隆看起来并没有松一口气,甚至几乎褪去了那层玩世不恭的外表,显得严肃而阴沉。“你的上司是个可怕的人,体贴的时候尤其可怕。”  最终他用一句不明所以的话打破沉默。

她是冥王的代言人,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拉达曼提斯想。

在精神能力方面,加隆能察觉到的远比拉达曼提斯多得多。那个意识早就醒来了,只是一直蛰伏着观察,对即将到来的危机并不出声示警。使用精神能力从来都是一种巨大的负荷,不管是多么强大的能力者也是如此,这点加隆自然清楚。但她所选择的时机……几乎是一种不甚隐晦的威胁。先是放任过去的阴影将人吞噬,又在黑暗的回忆回转去往最黑暗之处前干脆地将其斩断。痛苦与绝望对加隆而言从不陌生,然而恰恰就是在那段回忆之前,在被扔进水牢、在上涨的潮水中挣扎求生之前,在极致的痛苦之外唯一更为痛苦的……再之前,再之前一点点就会是……撒加。

该死。

只有加隆自己知道,如果灾厄的攻击没被打断,只需要几秒钟,他就不得不再次回到那个时刻,再一次被迫亲眼目睹自己本来就不怎么光明美满的生活分崩离析,并清楚地意识到无论重来多少次都会走上同样的结局。然后一切就都被斩断,手起刀落,毫不粘黏。时机太过完美精确,敏锐如加隆正好足够感觉到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警告。

“我知道你的弱点,而我选择了为你掩饰。感激,或者畏惧。”那力量刚好卡在坠落前一刹那将他拉出深渊,无声地宣告着。更可怕的是,这其中甚至并不存在恶意。几乎能算得上是某种体贴和关怀了,不,实际上就是某种体贴和关怀,从各种意义上讲。真正使人不寒而栗的恐怕是那一个瞬间完完全全地处于对方股掌之上的感觉。他还以为只有撒加有本事把明明对自己有好处的事做得这么让人不舒服。也不太对,加隆自嘲地笑了一下,对方搞不好比撒加还真诚一点。

拉达曼提斯是个幸福的傻子,加隆想。“继续吧。”他最终只是这么说。

之后的战斗流利得如同镰刀收割麦田。加隆什么都没说,只是攻击里带上了几分狂热与狠戾。就像往常的经验一样,专注于精神攻击时的灾厄多少会变得脆弱而缺乏保护。他们花了一点时间劈开主干,将灾厄的核心从层层组织的包裹中剥出来,然后赶在正规军到来前撤离。


两个小时后,拉达曼提斯被加隆拽进了城郊一家豪华酒店的按摩浴缸里,以庆祝的名义。温暖的水流冲刷了身上烟尘和血腥味,缓和肌肉的紧张僵硬。拉达曼提斯和加隆靠在浴缸壁上,人手一罐啤酒。累积的疲劳感,战斗结束的放松和骤降的肾上腺素水平带来一种舒适的懒散,一时间谁也不想打破这份平静。拉达曼提斯站起来扔掉空罐,透过弥漫的雾气,他看见加隆毫不掩饰地打量着自己。视线由上往下,从额头上不太服帖的短发开始,经过挺直的鼻梁和有些锋利的唇线划过下颌,如同有形质一般抚过喉结和颈项,勾勒出胸口肌肉起伏的轮廓,在下腹停留了片刻,最后顺着腿部的线条一直滑到脚踝。拉达曼提斯皱起眉头,不明白对方又在盘算什么。

加隆接下来的话差点让他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什——么?”拉达曼提斯庆幸自己的啤酒已经喝完了,不然很可能喷出来。

“我不是说你缺乏经验,毕竟昨天晚上还算是挺愉快的。不过你在某些方面是不是也太迟钝了一点,还是说下意识地在回避?”加隆懒洋洋地看着他,像一只被提起了兴趣的猫科动物。

“谢谢你这么关心我的感情状况啊。”拉达曼提斯白了他一眼。

“没什么,只是回想起来你昨天的状况好像不大对劲,居然会自己送上门来而且勾搭的技巧烂透了。”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的直白啊。”拉达曼提斯抓过浴巾开始擦头发。池水蒸腾的热气看上去依旧诱人,只是已经没了泡回去的心情。

“不会回头的有四件:说出口的话,离弦的箭,逝去的生活和失去的机会。”加隆的神情在水汽里看不真切,“一个忠告,来自古代阿拉伯人。”

“那又如何?”

“没什么,就当我是说给我自己听的吧。”加隆也抓过一条毛巾:“你有兄弟吗?”

“有,一个混蛋。”拉达曼提斯回忆了半秒钟米诺斯讨人厌的笑容。

“巧了,我哥也是。”

接下来的一小段时间是在历数自家兄长的恶劣行径中度过的,从可能连血管里流淌的都不是血液而是下午红茶的薪水小偷到一天28小时住在澡堂里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假正经伪君子,被压迫者的共鸣擦出理解的火花。其间加隆熟门熟路打开酒店套房迷你吧台的小冰箱,掏出来所有含酒精和不含酒精的饮品并给两人都满上。

“然后呢?”酒至半酣时拉达曼提斯这样问。

“然后我就没有兄弟了。”加隆的蓝色眼睛水雾荡漾,一口干掉杯中的酒,凑上前来狠狠咬住拉达曼提斯的嘴唇。

那个吻里没有血,但拉达曼提斯隐隐感到某种厮杀的意味,以及躯体与灵魂被劈成两半的痛楚。

拉达曼提斯此前不知道自己是个会用上床来表达安慰的人,不过他本来也不算多么熟谙此道,上床和安慰都是。他把自己滚在一片海里,吞下风浪与暗流,妄图把锚扎根在动荡的岩床,让双方都沉溺于短暂的交欢而忘却其余的世界。在酒精的作用下,他们放任本能主导着躯体相互索求,好让繁忙忧碌的灵智得到片刻休憩。黑而沉的夜色被厚重的窗帘阻隔,房间吊灯的光芒反射在镜面上,映射出斑驳迷离的影像。在黎明到来之前,交缠的两条巨龙用对方的身体温度确认自我存在。

金星在东方天穹升起之时,一个沉入睡眠的怀抱,另一个睁开清醒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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