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的换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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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隆】伊利西亚之舟(7)

本章也在专注于跑剧情,只想看cp的话跳过就好。其实这是一个剧情向的文,嗯,而且在努力克制瞎特么排列组合搞cp以及没事弄死几个人物的冲动。总之作者选择不使用任何一种预警,请自由注意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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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斯坦家族的土地正在死去。植物枯萎,民众饥饿。而象征着统治的城堡中,一切生命都已凋零。作为领主的父母死去了,总是簇拥在身边的仆从死去了,卫兵和骑士们死去了,连猎犬、马匹和送信的鸽子都逐一死去。最终只剩下自己和这个神秘的黑发少年。濒死的少年体内输入了她的血液,某种意义上如今他们血脉相通。保护他,身边已经没有别的人了。天空划过不详的振翅声,有什么在靠近。凶兽般的眼睛,豹一样金黄。掠食者,杀戮者,征伐者。斩断生命轮回的角,金色的眼睛里满是攻击性威压,漆黑的飞龙携来毁灭之音。任何软弱的迹象都可能导致死亡,保持镇定,握紧唯一的武器。

“让开。”龙,或者兽发出低沉的咆哮。

正对那双眼睛,不要示弱,不要移开目光:“无礼!你是谁?因何来此?”

“让开,我没心情跟女人动手。”金色的眼睛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我是海因斯坦的继承人,你脚下土地的领主。回答我的问题。”不要眨眼,不要后退,不要颤抖。

身体被罩在来者的阴影里,一只手扼上纤细的颈项:“要命就别挡路。”

牢牢握住藏在手心的微型针筒,对方的手并未收紧,脖子上的压力没有增加,还可以呼吸。现在是正确的时机吗?已经没有选择余地了。稍微露出些惊恐的神情,心跳快一些也没关系。左手抓住脖子上的那只手,抓紧一些,就像普通的绝望的人一样;右手拇指按住注射器的推杆,稳住,只有一次机会,一旦出现差错——

“放开,拉达曼提斯。这位女士当被视作朕的姐姐来尊敬。行礼。”少年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是,大人。请您恕罪。”金色的兽迅速后退半步,单膝跪下,恭顺地垂下头颅与眼睛。

“姐姐,你想要为刚才的冒犯处决他么?”少年的话让她难以理解。庭院里什么时候聚集来这么多人的?每个人的眼睛都像饥饿的狼一样闪着光,仿佛只要她说一个字就会一拥而上将眼前之人分食。

“我不明——”所以,是安全了吗?

她松开右手,盛着致命药液的针筒落在地上。心脏跳得还是很快,胸口疼痛,深呼吸,一直紧绷的神经忽然松懈带来强烈的虚弱与眩晕。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躺下的,周围是杂乱的脚步声,还有治疗舱滴滴的警报。治疗——呃——治疗舱?

潘多拉猛地坐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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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隆没想到自己会卡在医疗舱这最后一步,明明舱门和入口的破解都很顺利。不知为何医疗舱有着更严密的保护,他只能一边看着里面沉睡的少年着急,一边努力想尽办法关掉警报。随着警报声,整个座驾都进入了戒备状态,内置的武器系统开始唤醒。加隆骂了一句什么,对拉达曼提斯仅有的一丁点歉意烟消云散。

正在加隆认真考虑要不要直接使用暴力开启医疗舱时,不远处传来“咣”的一声响。加隆扭头,看见中枢核心的单人舱上盖开启,一个披散着黑色长发的女孩正扯下被撞歪了的面罩,额头上压出来的红色印记清晰可见。

“请马上离开。”女孩说。声音里还带着点没完全清醒的含糊感,算不上很有威慑力,如果不是墙壁和角落里冒出来的武器全都齐齐指向他的话。

加隆看着她,大概明白了拉达曼提斯小心翼翼地严格坚持保守上下级关系的原因。太年轻了。好小。没见到本人时,通讯器里的声音因为过于空灵清透而听不出年龄;现在仔细看来面相大约只有十四岁,最多十五岁。非常漂亮,气质甚至比容貌更加出众,面带倦容仍有不可侵犯之感。虹膜的颜色介于靛蓝和深紫之间,瞳孔大而黑,幽深清透的眼睛深处闪烁着奇异的天真热忱,混合不属于尘世般的疏离孤冷,像是薄雾里异教精灵的幻影,或是会因为一个触碰而消散的梦境。女孩上去聪明、冷静、沉稳、端庄,可是依旧掩盖不住内在的青涩与稚嫩,连理论上算是相当苗条纤细的身材中都没能褪去孩子气的圆润感,甚至给人一种可以稍微上手戳一下的错觉。

加隆深吸一口气,努力把这些不着边的想法抛到脑后。保持警惕,几个小时前你还觉得这个人很危险,他提醒自己。感官总是容易受到迷惑的,他非常真诚地想要建议对方试试魅惑系的技能,不要浪费了那张笑一笑或者皱皱眉头就能让人为之赴死的脸。

女孩紫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加隆能够感到脑后环绕着心灵探针的蛰刺感,像一条被吐着信子的蛇盯了上一样。

但是蛇的黑色长发睡乱了,白皙的肤色衬得脑袋上撞出来的红印特别明显,配上专注的表情显得有点好笑。感官总是容易受到迷惑,但也能提供很多信息。加隆仔细打量着女孩,对方面色苍白,嘴唇和眼底分布着浅浅的青灰色的阴影,呼吸不算匀称,肢体语言也显示出体能上的虚弱;但是那双蓝紫色的眼睛始终紧紧锁定在自己身上,像是审视猎物的捕食者,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请您离开,为了您的安全。”彬彬有礼的、冷淡而客套的语气,加隆听见枪支上膛的声音。

“别那么紧张啊,小小姐。”加隆转向女孩,露出自己最迷人的笑容。“我对这孩子可没有恶意,以你的力量很容易看出来。还是说你想读我的心?虽然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得提前说一下,里面基本都是些不怎么让人愉快的东西。怎么样,不来谈下合作共赢之内的吗?”

紫色的眼睛眯了起来,加隆感到脑后的探针更加收紧了一些。不如几小时前那样有压迫感,但依旧可以轻易撕碎普通人的心灵。以自己的精神能力,全力对抗大概能够坚持个几秒钟?嗯,考虑到刚刚经历的作战,她大概也没办法使用那样高强度的精神攻击。而且医疗舱就在自己身边,投鼠忌器,对方未必敢就这么发动那些热武器。直接攻击本体的话有几分胜算?伤害一个明显健康状况不佳的小女孩自然说不上多么光彩,但他也不是圣域那帮道学家,没有不对女人小孩出手的无聊准则。目前的距离单论反应速度压制的可能性还挺大,只是形势危急还需要防备精神方面的攻击,未必有余力能保证对方存活。论理如果此人属于敌对势力,恐怕趁早清除才是于己方更加有利的选择。对敌人仁慈就等于是对自己残忍,不必给对手留下成长的机会……

不行。因为这种理由干掉一个小丫头感觉也太怂了点,想想就让人非常不爽。加隆开始组织起谈判的语言。

“我不知道你属于什么势力,但是你其实根本不是太想让自己那边知道这个孩子在你手上,对吧?”加隆摊开手,显示自己并无敌意。“如果不是你的命令拉达曼提斯那家伙肯定会死守在旁边的。顺便说一下,这孩子叫做瞬。”

“这我知道。”女孩平静地说。

“认识?那就好办了。出于某些原因我欠他哥哥一个人情,就是说不知道也就算了,但是既然已经被我发现他在这就没法不管。我猜你是为了瞬的安全才对己方保密的吧?不如让我把他移交给他的亲人照顾,我会保证他的安全。我真的是这么打算的,没有说谎,你看得出来。”心灵探针如芒在背,好像随时会刺穿自己的精神,加隆努力抑制住攻击的本能。

“确实。”女孩没有多做评价。

“所以你是同意了?是你把他从那具破机器里拉出来的对吧?就在去接拉达曼提斯之前,算起来时间刚刚好。你这个医疗舱也还挺高级的,技术水平相当先进啊,我开始都没想到这死小孩还能活,居然还在这么短的时间都已经脱离危险期了。真的,太莽撞了,一个人冲过去跟灾厄对干什么的。你是没看到现场那个出血量啊,我第一眼过去都怀疑驾驶舱连里面的人是不是整个给压碎了。怎么都这么不懂得珍惜生命,现在的小孩子,瞎逞什么英雄。仙女座也是,破破烂烂的,不好好大修一番肯定动不起来。哎,也不知道那机器给回收回去没有……”加隆开始东拉西扯。

“你话太多了。”女孩打断他。

加隆耸耸肩:“你都没有什么问题要问我的吗?”

“你是怎么找过来的?我检查过舱室,你没有留下可供定位的设备。这个位置足够隐蔽,中途也没有发现跟踪者。”

哦,是这个。加隆笑起来,拍了拍医疗舱:“所以说灯下黑,是不是?定位设备不是我的,是瞬带在身上的。我一开始根本没就想到他会在这儿,不然也不会等到现在才来。算是误打误撞吧,嗯?所谓缘分。”

“是我大意了。”女孩的声音依旧平静得没有起伏。

“你现在也该相信我是真的跟他认识了吧?不然也不会拿到个人定位。而且我也没有自大到试图在你这种级别的精神能力者面前说谎。当然不是说我完全没有隐瞒或者私心,但我可以发誓,我绝对没有任何对瞬不利的想法。并且我以性命担保,一定会把他安全交到亲人手中。所以小小姐,抓紧考虑一下?我怕再拖下去你就该倒了。”加隆笑得越发灿烂,他太熟悉人在硬撑时候的样子了。

“拉达曼提斯人呢?”心灵探针略微放松了一些。

“睡着。别误会,我可什么都没做。应该是酒精或者昨天的药物没有代谢干净,或者单纯是累了。说到这个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先前觉得这人暗恋你,但是现在看你俩年龄差距太大那家伙看起来也不恋童。看他那种保护过度的样子也不可能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提到的时候眼神也很复杂,不是太好形容,有时候居然带着点悲伤,太违和了。啧,我是怎么从那张死人脸上看出来这么多情绪的……所以,你难道是他的,那个,嗯,出于某种原因无法相认的……私生女?”

加隆感到对方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与震撼。效果不错。

“你……觉得我有多大?”女孩的表情很难说是哭笑不得还是欲言又止。

“十四岁?最多能有个十五岁吧。无意冒犯,但是说真的,光听声音还好,看到本人就完全是个小孩子,也就比瞬能大上那么一点。”看来不止圣域喜欢用童工。

“那你觉得拉达曼提斯多大年纪?”对方勉强调整好了状态。

“呃,五十四?开玩笑的,三十二三吧。”

女孩半垂下头,一只手遮住眼睛,双肩难以抑制地颤动着——笑的。“好的,知道了,我会记得转告他的。”声音也有点抖。

“有什么不对吗?”应该也不至于错得很远吧。

“拉达曼提斯,今年二十三岁。”紫色的眼睛在笑。有那么一瞬间,优美而冰冷的戒备之下透出一点自由鲜活的东西,又迅速消失无踪。

沉默。

“………把医疗舱打开吧,我好带瞬回去。”

医疗舱的上盖无声地向侧面滑动,舱内的少年睡得很沉。

“你知道我可以杀了你吧?”加隆把瞬抱起来时,她开口说。好吧,现在这样确实不太方便腾出手拿武器。

“我知道,”加隆看着她,“但是你自己想要这么做吗?”

“那不重要,我并不是代表自己在说话。”平静的、不含感情的声音。

加隆耸了耸肩,说:“纵阿卡迪亚亦有我在(1)。”

然后他转身,背对着她向外走去,步子不快不慢,手心里的冷汗渗入布料中。舱中的武器一路尾随着他,瞄准器对着致命部位,终于没有发射。呼吸到室外带着露水湿气的微凉空气之时,加隆由衷地赞美起了清晨的阳光。


注(1):《阿卡迪亚的牧人》,尼古拉·普桑创作的油画。画面为四个古希腊打扮的牧人围绕着一块墓碑,墓碑上用拉丁文写的是“Et in Arcadia ego”——“即使在阿卡迪亚也有我”。接受度比较广的一种说法是这个“我”指的是“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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